女高和鬼(1 / 1)
疏萤是家里唯一长大的孩子,两个弟弟都早夭。
第一个弟弟长到六七岁早夭,第二个弟弟刚刚成型就因为不可抗力流产了。
他没有脸,只能可怜地对着长大后的哥哥的脸捏了一张,但哥哥其实也没有长大,他是对着姐姐的眉眼轮廓捏的。
两个弟弟都和她长得很像。
一开始家里住在山里的桃花村,桃花村背靠海城,这是个依山傍水的南方小城,气候温暖sh润,有着无尽的夏天,城寨脊背靠幽绿的群山,山脚种着炊烟,浑然不见黯淡蒙尘。
海城里的这座村庄很少有人知道,落后,破败,贫穷且排外,信仰变了容貌的灶神。为了给nv儿一个好的环境,疏萤上初中那年父母带着她举家搬走了,留下井里的两个弟弟。
六七岁时si去的那个孩子是被人推进井里的,因为“灶神”要吃小孩,自从最后一个孩子si掉之后,只剩下疏萤和弟弟能够作为祭品。
疏萤已经快上初中了,年龄不符合,于是他们在某天偷走了弟弟,推了下去。
疏萤的父母是老实人,善良而蠢笨,以为是自己看管不力让孩子掉下了井口,从未疑心他人,母亲天天抑郁垂泪,直到某次外出时意外流产。
失去第二个孩子后,父母决心明年就搬家,离开这个惹人伤心的是非地。
疏萤搬走后,两个黏着她的弟弟只能难过地游荡在村口。
在等待姐姐回来的日子里,哥哥郁琤琮教导弟弟识字,将自己的名字拆开一半,兄弟两人共享一个名字。每到姐姐生日那天,他们都会溺si一个村民,作为生日的“庆祝”,献给神明,祈祷着姐姐能够回来。
日复一日年复一年,愿望得到了显现,高考结束后,姐姐卸下学习的重担,回到了村子里的老宅散心。
桃花村确实是穷,穷到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地步。一株光秃秃的桃花树,一口g涸的古井,一座唐代诗人的坟墓,这就算桃花村仅有的好东西了,老人留守,年轻人外出打拼,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,直到从郁家搬来第二年开始,村里连最后一个年轻人都看不见了。
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,文化教育缺乏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村子里大部分人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,平时有什么需要,都往郁家找文化人,就连上小学的郁疏萤,也给他们写过几封信。
她回村时遇上邻居家的婶子,婶子告诉她,村子里现在有个回乡支教的漂亮男大学生,叫秋阆,长相秀美,清癯瘦高,在她回来那天——也就是今天,受村民之邀扮演灶神。
说是灶神,扮相却更像白衣观音。
她回到村里的时候,村子里敲锣打鼓,轿夫们抬着一座轿,踢踢踏踏地走过那条好桥。神轿里卧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男人,道士的神仙卧,手里扶着槐木烟杆,像一尊jg雕细琢的白玉观音。
那灶神瞥来一眼,视线蔓蔓缠缠地扫过她,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了。
她忙着照相,新奇地发给父母看,母亲看了,迟迟回想起来,说:那是搬走的那户人家……喔,以前和你有口头婚约的那个男生。他也回来啦?多大的事么,当不得真的。
这时她才隐约想起来,似乎隔壁搬走不久,弟弟就落进了井里。
后来秋阆g引了疏萤,疏萤心想春风一度,拔x无情。这里确实是古怪,她的弟弟们不仅变成了鬼,还变成了难遇的y鬼,回家之后井里的郁琤和郁琮闻着她身上的灶神味儿气得快哭了,出去和秋阆打了一架。
结果自然被秋阆按在地上摩擦,却因为是疏萤的弟弟,便轻轻放过了他俩。
兄弟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t回了家,哥哥一声不吭地埋进姐姐怀里,弟弟缩着身子窝在她脚边,一直偷偷掉眼泪。
疏萤想暑假结束就离开村庄,这期间被秋阆天天g引,从此疏萤不早朝,很有为狐媚子一醉方休的意思,有天爸妈叫她去后山祭祖,她带着烟酒去了,墓碑上刻着“宿厌芳”。
据说郁家是唐朝诗人宿厌芳的后人,他作的诗无人问津,到了千禧年时已经全部失传,宿厌芳做诗人失败,做道士却很成功。
果然,宿厌芳也变成了鬼游荡在后山,这里该叫吧?疏萤心想。
不过既然是祖宗,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她从祖宗宿厌芳口中渐渐得知一个有趣的故事:
宿厌芳年轻时被鬼怪算计,无中生有了一只鬼胎,第三天他自己剖开了肚子想捏si它,结果他那时心慈手软,没能掐si他,反而给这小鬼取名宿槐玉,当ren类养大了。
宿槐玉长得像人,脾x也像人,宿厌芳请师尊剥除他身上鬼气,又带他离开老君山,两人来到洛yan。
宿厌芳二十八岁那年因为封印邪神si去,被他封印过的鬼怪又要动乱,为此老君山秘不发丧,最后还是宿槐玉子承父业,披上了他的人皮,假装自己是老君山的宿厌芳。
这一戴就是一辈子,宿槐玉以宿厌芳的身份入赘郁家,妻子知道他的秘密,也愿意为他保守。
宿槐玉活到了九十九,晚年时否认自己写过神仙录,只因那个人问的是宿槐玉,槐玉没写过,只能如实回答,传出去就变成宿厌芳没有写过这本邪书。
宿厌芳si的时候还觉得可惜,他想以诗人的名义获得认可,但始终不能如愿,现在他要作为道士拯救天下苍生。
疏萤的父亲正是宿槐玉的后代,所以能够0到阆,至于宿厌芳的遗骨,是先人拿来镇压秋阆的。
宿厌芳两根小指骨,一根在秋阆身上,一根被疏萤挖出来了,他临si前y生生被秋阆掰断左手指骨,秋阆被他封印,含恨不得出,两人结下si仇。
自此宿厌芳魂魄未散,寄宿在疏萤挖出来的那根指骨里,在此之前他一直游荡在后山,与森森白骨作伴。
每到清明节前后,他都会离开后山,去村子里寻找自己遗失的那根骨头。
岁岁年年过去了,太多旧人旧事都在长河里没了踪影,宿厌芳被困在桃花盛开的季节,他记得歌舞升平的西京,记得万年县和长安县的两市一百零八坊,记得他是从老君山下山的少年英才,记得他立誓要还人间一个清净。
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很有才华的诗人,尽管写的并不那么好。
雨夜时分,宿厌芳给疏萤写诗念诗,长而乏味,堪称又一本天书,疏萤听着听着就睡着了。
郁琤和郁琮又回到井里,就着他的读书声,一字一句地刻画井壁。
他坐在窗边听雨,远远看见打着油纸伞的秋阆,雨帘一层层揭下来,桃花枝瑟瑟乱颤,疏萤快要醒了。
秋阆和宿厌芳隔着一条无人的长街彼此对望一眼,暗香浮动,杀机森然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,有的话不必言明,有的话没有必要。
他们都想让对方si。
贺兰照今年三十一岁,他出身贫寒,年少时随着叔父打仗,又求到世家脚下,世家倨傲,将他们像犬般赶出来。
他跟随叔父走时,看见一个小nv郎躲在屏风里头,不露脸,只露出圆圆的发髻。
后来推翻了新朝,叔父去世,贺兰照御极,几番胁迫下,世家恨得牙痒,不得不将小nv儿舒霜合送进g0ng里选秀。
太子设计让她落了选,被调到东g0ng做侍nv。她是世家的娇nv,红袖添香不会,媚上欺下也不会,她不学nv红,不学持家,只会品茶鉴花、抚琴作诗,做足才nv本se。
贺兰照膝下有对双子,略小舒霜合一段年纪,时常留在东g0ng与她厮混,有次她祸从口出做错了事,被太子罚抄书,他说你将孤的脸面置于何地?这样,孤也不忍心伤你,你且写一千个大字给我,就算揭过。就写……‘太子哥哥’罢。
这事算了结。
双子里年长的笑她写字丑,她丢了笔去撕他,哥哥躲了一下没影儿了,她便翻来覆去地找,总算找到人了,扑上去就拽他头发。然后这人眼泪汪汪地,说,是我呀,姐姐。
这时舒霜合才知道认错了人,连声敷衍告歉,恰巧遇上贺兰照ch0u空来东g0ng验看太子学业,见她在闹,脸上还要端得很沉静,只是眉头不自觉拧了一点。
她觉得帝王都y晴不定的,心里有点怵他,就打着哈哈说陛下坐吧,我就不打扰您了……皇帝心里酸妒难忍,很是忍气吞声。
想和她说说话么,太子打了帘子来了。好巧不巧,怎么就这么巧呢?太子掀开眼皮,扫了扫她,先同皇帝赔罪,说:“儿臣这丫鬟没规矩,父皇宽宏,别与她一般计较。”又斥她一声,叫她过来。
舒霜合捻着书钻过去,招呼也不打,一溜烟就要逃,倒被太子捏了领子提回来,又悄悄0了0后脖子,叫她出去玩了。
贺兰照已经三十岁了,已经不再年轻,轻易看不得这些青春男nv传情的场面,心里冷而沉,不自觉地,连带着对太子也恨起来了。勉强问了几句课业,拂袖便走。
后来呢,她被服侍好了就一脚踹开贺兰照,太子问她去哪了,她说去玩啦,脸颊还是红润润的。
看台上皇帝御驾回殿,刚坐下,视线就黏黏地投过来,她假装看不见呢,后面宴会渐渐热闹,也没人关注她了,她就偷跑出去,皇帝找准时机追出去,问她怎么不看我?
舒霜合扭来扭去,见挣不开,忙说:“陛下,咱俩什么身份呀,我怎么敢看你?那可是杀头的大罪!陛下行行好,别让人注意到我,您这双招子,看得我心慌呢。我是最经不得吓的,陛下一吓我,我就要心乱,我一心乱,就容易出事儿。”
贺兰照心里忽冷忽热的,感觉被人玩了身心还不负责,他对自己年纪在意得很,生怕她喜欢那些年龄恰好的儿郎,丢下他不管。
明明该迂回挽留,依旧忍不住嘴上刺她:“我们什么关系?你刚才还叫着玉衡、叫着阿照,现在倒守上规矩,叫上陛下了?”
他很亲昵地喊她的小名,又拿捏起这副令人牙酸的腔调来:“你不能这样。谅你年纪小不懂事,朕就当你没说过这诛心话,我方才瞧过,宴上乱得很,别回去了,陪我四处走走。”
这还得了?怕不是要逛上龙榻了。舒霜合有点郁闷,一时急中生智,答说:“太子殿下还等我回去呢,被他发现了可不好。陛下今夜喝多了酒,说话不清醒,席上醒酒汤常备着,我回去叫人来服侍陛下——陛下,我走了。”
于是只能眼睁睁瞧着她走了。贺兰照三更半夜气得睡不着觉,在榻上翻来覆去地动,整副心肝都是疼的。他恨得像吃了酸枣,心想自己贵为天子,何苦与小辈争风吃醋?
g0ng宴当夜,舒霜合在贺兰缇房里坐着,她同人换了班,替他守这个夜,只是人不太jg神,0黑在那里打盹。
三更时贺兰缇醒了,掀开帘帐,不咸不淡地扫她一眼,声线清明,就是有点冷:“你倒好,说是替孤守夜,自个睡着了。”
他本就秀美,是个玉山般秀致的人物,烛光下看人更美,跟洒了金粉似的。舒霜合睡眼朦胧,自觉看到天上神仙,一时间竟有些忘了尊卑,见se起意,凑上去就亲。
等她亲到了,才察觉到嘴下是软的,一时大惊失se,夭寿啦!
贺兰缇好笑,抓了抓这身薄绿的裙,将她拽下来,卷进一层层花ba0般的帐子里,头发也扯散了,水藻般铺在床上。
榻里闷得吓人,也看不清什么样貌,太子按住她,原想逗一逗,见她实在害怕,松了手准备让她出去。
谁想到舒霜合这样胆肥?她是天之骄nv,对新朝没什么看法,皇帝不能杀她,为了不惹怒这些清流门阀,还要供着她,因此这姑娘有恃无恐,十分娇纵。
这才回过神,好奇心便又起了,舒霜合说,“我们试一试,就试一试……”瞧他神se,应当很不情愿。
都说东g0ng里养了个貌若春花的天仙,贺兰缇就是那颗妆匣里的明珠。
他今年十六岁,正是青春年少,如今被她扯下凡尘,撕了羽翼,就再也没法飞天。
殿下yu拒还迎,活似被舒霜合封了通t的武功,摊平做了砧板的鱼r0u,舒霜合笑他矫情,窗外亮堂堂的月se将贺兰缇剥得一g二净,样样都看得清,赤身0t,仿佛回归最纯净的胎心。
贺兰照最后还是妥协,趁着夜se溜进东g0ng来,转到太子寝g0ng瞧她,想同她温存温存,以解相思之苦。没想到,竟看见她与太子厮混。
心口一寸寸冷下去,又像有烈火焚烧。
第二日,贺兰照在飞霜殿传唤舒霜合。
宣玉钟有一支簪子,是妹妹送给她的,有年冬天妹妹被人推下冰湖,溺si了。
妹妹心怀仇恨,怨气凌空,化作一条白蛇日日纠缠宣玉钟,宣玉钟夜不能寐。妹妹本是无心之举,她不觉自己已经si去,故而仍然日夜纠缠着最ai的姐姐,皇帝忧虑,广招道士僧尼进g0ng做法事。
那年是宣玉钟十岁时的事。
皇后膝下无子,唯有一nv玉钟,皇帝ai若明珠,为她打造了一口羊脂玉小钟,莹润剔透,平日盘在手中把玩。
道士进了g0ng,夜晚设下阵法b恶鬼现身,因她是溺si,如今已然面目全非,就连宣玉钟也没能辨认出这是她的妹妹。就在这恶鬼被诛杀之际,一缕鬼气偷偷藏进小钟,此后数年不断侵扰宣玉钟的梦境。
夜晚,宣玉钟第一次入梦。
她梦到部族战败,孩子们被对方部族的兵士奴役,将军有娈童之癖,玩弄战败族的男孩nv孩,等发泄过后再杀吃了。
宣玉钟r0u着额头,刚醒过来,还没恢复镇定,就看见前面的小孩儿被人抓进了帐篷。
宣玉钟不信鬼神论,捋清局势,知道她现在在做梦。她是正经人,没兴趣做这么变态的梦,很g脆地把脖子往刀上撞。
第二天她又入梦,不信邪,再自杀一次,第三日依旧如此。
入梦入多了,宣玉钟自知不能再忍,后来她被传召,同行的还有同部族的男孩,沉默寡言,骨瘦如柴,两人一起钻进了帐子。宣玉钟假意奉承,就在将军的手要0到她头发时,那个男孩把她扯出来,匍匐着以额贴地,说:“请让我先侍奉将军吧。”
宣玉钟不管他想什么幺蛾走过去子,给将军宽衣解带,细neng如青葱的手指解下将军的两把弯刀,在将军身后缓而轻地ch0u出刀来。她的手很稳,解刀之时,轻得发不出一丝声响。
g0ng中多变,她曾在母亲请来的教武师傅指导下学过几手刀法,以做防身之用,因她力气小,惯用巧劲,在将军被男孩的容貌x1引之时,两刀并行,猛然砍掉了他的脑袋。
宣玉钟身上溅了太多血,男孩好像呆住了,她平静地擦了擦脸上的血,收拾了一下,两人互换了衣服。宣玉钟见自己整饬得差不多了,出去对守帐子的士兵说:“将军说要吃酒,不劳烦诸位大人,我自为将军拿来。”
等士兵放行,她溜去奴隶营地,很久之前她就和部族诸位商议了下一步该怎么走,砍了将军的脑袋,就该烧粮草了。
她走后不久,放置粮草的帐子就走水了,士兵原本要进去禀告,冷不丁被人闷了一棍子,倒地不省人事。男孩闻声从帐子里出来,奴隶见他身上有鲜血暴溅,以为是他杀了将军,一时间十分敬畏。
守夜的七成士兵都去舀水救火,奴隶们借机聚集一处,抢了他们留在帐篷里的jg刀铁剑,骑上马厩里膘肥t壮的快马,带上不多的g粮,仅留下十几个人救火装样子。
日夜奔波,千里奔逃,总算逃出去了。
他们打算逃到雪山上,留下断后的那些青年可能再也回不来了。
宣玉钟千金之躯,自小t弱多病,这个医师的nv儿身子骨也不健壮,更有顽疾在身,入山不久就冻得烧起来。
男孩一碰她汗涔涔的额头,好似抚0一只sh滑的火炉。
这样肯定是不行的,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冻si了,男孩抱着宣玉钟翻滚下马,对领头的祭司磕头,说:“萨满婆婆,我愿意以身试验秘法,我想让大家活下去。”
萨满把他的血r0u乃至灵魂都献给雪神,祈求暴风宁静、狂雪平息,他把自己献给雪山大神化为厉鬼。
天灾很快便过去了,只要他在,他的族人们就永远不会因风雪而冻毙。
之后的日子里,他们便在雪山上驻扎起来。宣玉钟在族人的照料下养好了病,他的名字却被大雪埋没了,不过,既然是雪山的恶鬼,青nv司霜,宣玉钟就叫他司霜。
三天后就是魔法学院新生入学日。
奥利维娅对此感到困惑。
明明没有递交入学申请,也从未在家人口中洞悉有关这所魔法学院的只言片语,没有令人侧目的魔法天赋,也没有身为剑士的强壮t格,身为帝国最普通的平民,除了这张优越的脸庞外,十八岁的奥利维娅可以说是平平无奇。
可是在她成年这天,一只来自魔法世界的猫邮差敲响了位于阁楼的,奥利维娅的窗户。
邮差为她送来了入学通知书,并指引她前来此处。
奥利维娅穿着棉质的睡裙跑下楼梯,再三确定无误后,那位优雅的邮差打着哈欠,在弥漫的魔术粉尘中失去了踪影。被打扰了睡眠的父亲走出房间,点燃桌子上的煤油灯,然后展开双臂抱住她,细心地安抚烦恼的奥利维娅。
这不是什么难事,他早已习惯了温情的安抚。
身为巫nv的母亲展现出了一种忧郁,她用那双淡灰se的眼睛扫视过邮差离开的方向,粉尘的消散只留下一地清新的柑橘香气,预言并未向她反馈出不详的征兆。
“甜心。”魔nv说,然后召来斗篷和法杖,使魔在壁炉边缘的y影中徘徊涌动,她裹上鬼魅的漆黑影子,深棕se的鬈发从两鬓凌乱地垂下,这让她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,但那又怎么样呢?魔nv就是这样。
“我出去一趟……”她发出长长的叹息,“不必害怕。”
父亲松开怀抱,奥利维娅提起睡裙向她跑去,凭空出现的羊绒地毯接住ch11u0的脚掌,防止她在光滑的地板上跌倒。
她扑进魔nv的怀里,被魔nv披在身上的影子冰凉而柔润,仿佛一层浸在冰河中又仔细擦g的胶t。家养的影魔扭动着分出几道小触须,牵住她蜷缩的小指,魔nv则低下头颅,拨开那些乱糟糟的、金子般的长发,用嘴唇亲吻她苍白的脸颊。
“好的,好的……”魔nv的呼x1轻而软,“妈妈的好孩子。”
“奥利维娅,别担心,我没有感受到什么征兆,”她柔声说,“就当是去上学。”
壁炉明亮起来,柴火在火膛里闷闷地燃烧,火焰驱散了黑暗与寒冷,窗外的月亮浸出苍白的光芒,水银般流淌进小小的房间,失去控制的法杖悬停在空中,魔nv耐心地等待着。
奥利维娅迟疑地点了点头,慢慢松开了手臂,“一定要去吗?”她问。
“甜心,你不能一直待在家里。”
魔nv将奥利维娅手指上的触须剥下来,颤动的恶魔发出像是小猫哭泣的悲鸣,化作粘稠的漆黑yet融回那滩影子里。
天se已经很晚了,现在正是魔nv集t活动的时间,人族不再离开家里,恶魔游荡在街区,一弯璀璨的银月照亮远方的教堂,虔诚的天族信徒还在祷告。
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。
而这一切,都起源于那个该si的诅咒!
见事态没有转机,奥利维娅只好重新回到沙发上,用羊绒毯子包裹住自己。
柴火焚烧的气息翻涌在屋子里,又被烟囱排出。父亲离开房间,穿过走廊,她可以听见水炉烧开的滚沸,汤勺搅拌玻璃杯的音乐,还有从软骨里编织哼唱的、走了调的歌声。
她悄悄看向窗边的母亲,“噢,那我可以带上雪莱……”
雪莱是魔nv佐伊俘获的使魔,一只影魔。在佐伊年轻时,在她还是那个臭名昭着的战斗魔nv时,它作为魔nv残忍而高效的帮凶,在帝国北部广为人知;在佐伊销声匿迹后,雪莱收敛了他的恶魔本x,褪去y险狡诈的外壳,勤勤恳恳、一丝不苟地在家里做保姆、做管家。
甚至还要兼职做奥利维娅的家庭教师。
这个要求可谓古怪,魔nv用法杖抵住额头,默默沉思了一会。
魔nv,魔法之nv,魔鬼之nv,魔神之nv。
她们是大陆术士中最具智慧的t现,魔法眷顾她们以超常的魔力与机敏,她们不像术士那样受控,也因此遭受帝国魔法协会的厌弃与驱逐,但这也从侧面印证她们往往是正确的。
每一个魔nv的血脉里天生就流淌着法术的溪流,这天赋来源于她们伟大的母亲,而世界各地的魔nv们最终将会团结在同一条颠覆世界的道路。
不过,对于奥利维娅来说,这只是意味着,母亲总能够得出解决难题的最优公式。
月光的银与y翳的黑同时分割她的面孔,在半明半暗之间,呈现出一种怪诞的视觉效果。搅拌生声渐渐停息,歌声由远及近,魔nv朝着奥利维娅微笑起来,“当然。”
这代表她能够带着雪莱进入学校就读,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,奥利维娅不会太手足无措。
“好耶。”
奥利维娅先是欢呼,然后注意到猫头鹰正站在窗台前催促,播报魔nv集会即将开始。
昨日y影已经沦为记忆模糊的过去,说实话,她只记得诅咒的内容,却不记得它是如何残忍地伤害她的身心,仿佛它们从不存在。
十三岁后奥利维娅从未离开过家里一步,人情世故的缺乏让她对未来既恐惧又期待,邮差带来了一段漫长旅程的邀请函,这或许是她新的机遇。
从厨房归来的父亲泡了一杯热可可,递给奥利维娅。
“我还记得在学校念书的那段时光……”像每一个父亲那样,他开始回忆起过去。
“噢亲ai的,”魔nv不得不打断他,“我该走了。”
“你总是这样。”他有些悻悻然,然后看向奥利维娅,“我的莉莉……”
奥利维娅低头嗅着热可可的甜蜜,为了完美的睡眠,她觉得自己不该饮用这杯饮品。
“我困了。”她乖乖地说,“您可以说给雪莱听。”
壁炉的影子颤动着,扭曲着,在墙上排出几个油漆融化般的字符——
尽管只有魔nv能看懂,不过奥利维娅觉得,不用翻译了。
魔nv骑上扫帚,斗篷在身后翻飞,强劲的风消耗着那些魔法玫瑰的香气。时间快到了,奥利维娅裹着毯子站在窗边,金发闪烁着融金般的光芒,她抬起下颌,亲了亲母亲的脸颊。
“晚安,甜心。”魔nv为她梳理鬓边的长发,直到它们终于柔顺下来。
“我会去向老师请求帮助,为你占卜命运的轨迹。我想,应该不会太麻烦。”
“如果没有问题,三天后,”她说,“我会亲自送你去学校。”
在奥莉维娅还是青春少年时,在她还介乎于孩童和少nv之间时,曾经历过一段相当不美妙的学生时代。
奥利维娅已经不太能想起那些过去,身t的保护机制为她清除无数个在啜泣中度过的、冰冷的噩梦,但是创伤从未远离,仿佛战争留在世界上的一道g0u壑,一条疤痕。
直到某一天醒来,佐伊告诉她,她不能再出门。
时隔五年,再一次离开栖居的gui壳,这是一种奇妙而梦幻的t验。
此时街道上路人很少,灿烂的yan光洒满大地,含着朝露的鲜花绽放在篱笆和墙檐,藤蔓弯弯绕绕,几乎要瓢泼地垂落下来,白银se的风向仪立在屋顶,时不时转出流丽的银se。这里随处可见红山墙的老建筑,墙壁剥落,爬山虎繁密,魔法的辉光并未惠顾平民。
魔nv佐伊牵着奥莉维娅的手,坐上南瓜马车。
“睡一觉吧,莉莉。”她有时也会叫她莉莉,亲昵又柔软,“好梦。”
身为被驱逐的魔nv,佐伊的身份是需要隐藏的,因此,他们只能选择平民化的出行方式。奥莉维娅将脸放在她的双膝之上,塔夫绸质地的长裙柔顺光滑,拨动小小的弹片,椅子上的八音盒弹出木质的小夜莺,徐缓地流转出一首只有纯净伴奏的歌谣。
圣歌,奥利维娅很快就辨认出来,那是天族所唱的圣歌。
长短不一的光芒渐次从窗户s入,斑驳在她乌黑的裙角。
佐伊欣赏着奥莉维娅,她今天穿了巫师长袍,宽松,平直,没有修饰身形,和魔法院里那些朴素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。
学校并不强制学生的着装,不过,这是必要的手段——包括雪莱。
她抚0着奥莉维娅漫长的头发,它们在椅子上蜿蜒出深暗的河流,母亲的手掌温暖细腻,只在指节有一点茧子,那是她经常伏案写信,被钢笔磨损出来的一些隆起的笔茧。尽管心中怀着不安,奥莉维娅还是慢慢闭上颤动的眼睑,在时间流逝中落入浮沉的梦境。
她早已习惯,一觉醒来,什么也不会记得。
最后是佐伊摇醒了她。在细碎呢喃的絮语声中,奥莉维娅醒来了。
“莉莉。”佐伊不方便下去,只能轻声呼唤她的昵称。
魔nv坐姿端正,就连平时凌乱的鬓角也经过jg心的修饰,可即使如此,送她来魔法学院外围已经是魔nv的极限。
她看向奥莉维娅,魔nv们的面部轮廓几乎都鲜明而深刻,每一条线条都美如神灵,或许她们正是神灵的化身。
那双灰se的眼睛如同黯淡的恒星,其中蕴含无穷智慧,奥术的法则记录于魔nv邪x的双眼之中,若不慎与她们对视,往往只能凄惨si去。
“我不能送你进去……”她看起来很遗憾,“让雪莱陪你进去吧。”
她枕在母亲膝上,怯懦地朝着外边投去匆匆一眼,心惊胆战,小鹿受惊般的一眼。
雪白的日光吞噬了视野,在一片高饱和的绚烂中,b仄的视线忽然毫无预兆地呈放sx扩大,鼎沸的人声如cha0水般猛然而汹涌地涌入奥莉维娅的感知器中。她惊讶地叫了一声,有些不知所措,随即移开了震惊的目光。
“我,我……”
她咽了咽口水,感到头晕目眩,和喉咙里窒息的g渴。
“不要怕,莉莉。”佐伊给予她力量,“你不能永远这样。”
没错。
奥莉维娅并非不懂这个道理,作为羽翼逐渐丰满的小鸟,她总会离开父母,她不能一直留在妈妈身边。
更何况,佐伊的魔法老师、魔nv集会的举办人莱卡nv士在昨天写信告诉她,告知她这会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程,但同时,也是是她未来破除诅咒必不可少的一环。
于是奥莉维娅鼓足勇气,脑袋空空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。
跳,真的是跳。
并且,她成功了。
佐伊看着勇敢的莉莉,嘴角刚要抿起微笑,转瞬又压了下去,“雪莱……啧。”
“……他提前进去了。”佐伊说,她语气很冷淡。
涌动的人cha0中,没有人注意到奥利维娅。她踮起脚尖,习惯x地亲吻母亲的脸颊。
“不用担心,我会自己进去的。”
她咬住下唇,额角黏着汗珠,再一次面对社会群t,从一个陌生的环境骤然转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,这让她的逃避本能在恐惧地颤抖,发挥着聊胜于无的作用。
奥莉维娅的手指在细微地发颤,她说,“我不能总是依靠雪莱。”
魔nv讶异地挑起眉毛,担忧一瞬即逝,这一瞬间漫长而无言。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,让那些淡淡的忧愁隐没于完美的面庞之下。魔nv眉眼间蕴起细小的笑意,“你真的长大了。”
sh润新鲜的柑橘香气弥漫在空气中,从一开始的寡淡,到现在愈发浓郁。
小小的风向仪转了个弯,红山墙的老建筑早已随着推移衔接上学院墙壁苍白的大理石,这时奥利维娅才有空打量这座学院。没有鲜花、藤蔓和爬山虎,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冰冷,兼具严谨和圣洁。
花岗岩的墙t描绘着创世纪的故事,颜料充斥油画质感,柱子和拱门宏伟而庞大,进入第一道拱门后,是近百米的空旷长廊。
站在奥莉维娅现在的角度,能够模糊看清远处那些缤纷的花窗玻璃、大门的十字平面、高低起伏的尖塔与尖顶。这些设计处处彰显它效仿了天族教会为取悦神灵而兴建的教堂结构,整t高耸峻峭,仿佛神话中鲜花圣母富丽堂皇的住所。
还有无处不在的小柑橘香气,这个就属于个人趣味了。
佐伊最后看她一眼,怀念的,ai怜的,然后就如每一个家长那样,不发一言地离开了。
奥莉维娅深x1一口气,裹紧身上的巫师袍子,y暗而谨慎地穿行在拥挤的新生人cha0中。
魔法院的新生报道日,想想都觉得人多,shill的汗味流动在cha0水中,和刺鼻的高级香水混合成某种惊人的酸臭……柑橘粉尘的味道不可避免地弱了下去。
有人不留神撞到了奥莉维娅,不等他道歉,她就悄悄地找到机会溜走了,“人呢?”年轻的人族少年迷茫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。
穿过拱门,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在等待统一登记,奥莉维娅站在人群中,她穿得像个普通的巫师,可举止实在又像怪人。来往的人都盯着她瞧,看着她尝试跨出一步,又慢吞吞地收回来,又慢慢地跨出去,又收回来,最后只能沮丧地蹲在地上,似乎在给自己打气。
真的很引人注目啊。
当一个怪人有着一张美丽的脸蛋时,这种令人厌烦的奇怪也变成了可ai。
就在负责新生接引的学姐们推搡着彼此,准备上去询问这个羞怯的小姑娘时——
“艾萨克……啊!”
就在这时,蹲在地上的奥莉维娅听见了一声几乎要撕破喉咙的,惨烈的、恐怖的尖叫。尖叫在最高处戛然而止,像是被什么钳器猛然攥紧了喉咙,那些挣扎翻涌的咆哮就此被掐灭在喉管里,就连呜咽也发不出来,一种,强迫式的、具有支配x的,短暂的安静……
刚才还在缓慢蠕动的人群,霎时如同受惊的绵羊群般疯狂sao动起来。
国子监里有位李姑娘,新来不久,专门教nv院,偶尔也到男院代课。
这位李重萤姑娘,身材姣好,每每见了她,思春期的男学生们总是要春心danyan,可惜李重萤在老家乡下早有了恩ai的未婚夫,国子监里万千春心一夜凋撇,无处安放。
谢司业是国子监里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,很有些拿乔的臭脾气,时常请假不来,踪迹无处可循,故而他虽有美丽姿容,却并不得nv院学生们喜欢。
李重萤也是国子监里的风云人物,人人喜ai。他们相识是在某日傍晚,雨后路滑,谢司业夜盲,扶着墙看不清脚下泥泞的廊道,好在李重萤眼疾手快,一把拽住快要跌倒的谢司业,小心揽进怀里。
李重萤道:“谢司业,路滑,小心些。”
谢司业道谢,被她用力推到墙角,饱满的x脯压上来,可以从开得很深的衣襟里看见一道同样深的g0u。
他有些喘不过来气,只听她娇滴滴地说:哎呀,人家脚崴了!
谢司业拧过脸不去看她,耳朵全红了,表面还要假装很冷静:我扶着你吧。
此话一出,李重萤维持得t的笑容,紧紧抱住他的胳膊,他被扯得朝她歪了身,肩膀颓山般倒倾下来,手掌垂下来时恰好落到她腿根,被李重萤合住,夹在腿缝里。
她附耳过去,暧昧地咬着谢司业的耳垂:就非要和我装不熟?你看你,sao得要si……
谢司业扯不回手,陷进一团温热里,一口气没提上来,忿忿心想,到底是谁非要装不熟?
在国子监时他俩是“不熟的pa0友”,回家了是“c很爽的未婚夫妻”,其实都是一对人。
每次提到未婚夫,李重萤都会羞涩地低头一笑,很恩ai嘛。转头用小指g着谢司业腰间的玉佩,很惊讶地说,谢司业你想c重萤,可是重萤有未婚夫呀。要是留在里面,被他发现就不好了,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来c我……
谢司业:。
男学生们在国子监春心danyan,谁能想到谢司业天天被迫玩角se扮演?
要么是pa0友,要么是李姑娘的学生,要么是李三娘的夫子,他一个人,要在朝廷打两份工,再在李重萤这打三份工。
本朝风气开放,姑娘们崇尚穿衣自由,衣襟开得也深,课堂上有学生不大安分,偷偷看她,看的地方不大礼貌。
坐上回家的车架,她靠在谢观尘身边,故意拉开衣襟,谴责地说姑娘的x脯有那么好看吗?圣贤不想想姑娘,谢观尘,你真是枉读诗书!
他来不及反应,大概是没想到会被人骂不知廉耻吧!
只见李重萤劈头盖脸就丢过来一本书,讲圣贤的,然后除履翘脚,不太端正地坐在他对面,义正言辞地叫他背书,背一段李姑娘就脱一件衣服。
谢观尘掖手而坐,沉默了一下,拗不过,开始背。
李重萤知道他从小就能倒背如流,那还有什么意思?特意j蛋里挑骨头,问他知不知道春楼里侍奉nv客的小倌们平日里都背什么书?边说边踩他x器,谢观尘哪里知道呢,都是些不入流的y词yan诗。
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背出一段,李重萤终于满意了,脱了罩衫,卷成一团让他咬住。
谢珣谢观尘,自从三年前升座摄政王,堪称权倾朝野,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,更遑论将圣贤诗礼拿来作筏子,这对他的文人骨气是一种糟践。
他如今又在病中,还是无声地应了,眼角略微含泪,清冷卓绝的骨x被心火煎得软弱下去,边缘卷翘。
摄政王往日打很多份工,现在还要学春楼小倌那样挺胯去蹭她脚心。李重萤眉梢一抬,小声地笑了一下,特嘚瑟了,往他腰带里大把大把地塞银票,打赏小倌似的,反正用的是他的钱。
等他又断断续续背完一段,李重萤开了恩典,把裙子一拽,脸上带着细微的笑意,那种很暧昧的,风情万种的,让他爬过来,老师奖励你。
男儿膝下有h金,金锭的棱角锋利得扎人,跪下去疼得要命。谢观尘跪在地上,僵y着不肯动。李重萤抱着胳膊,后知后觉,心想不会玩过分了吧,他要是待会把我丢出去怎么办?
支吾着想挽救一下友情,就见摄政王低下头去,像引颈待戮的犯人那样,虔诚而温驯地跪伏着,去亲她只着罗袜的脚背。
嗬!
吓得李重萤身形都要维持不住,在小小的车厢里虚虚闪了几下。青天白日见鬼了,她掐了掐两边脸颊,转念又很缓慢地一想:明明我才是鬼。
这话说来不长。李氏是前朝高门,后来改朝换代,新帝和李重萤以前是青梅竹马,垂涎李重萤美se,想要b她做贵妃。李重萤没说不好,对着西洋镜照了照,描了眉,涂了口脂,进g0ng受封去了。
在那个晚上,她在寝g0ng,用铜灯砸si了真龙天子,红白相间的脑髓涂了一地,果真是肝脑涂地了。李氏早被新帝找借口灭了族,铡刀落了千百次,血流一百里地,循水而下,淹了高耸巍峨的京城,他还以为李重萤什么都不知道呢?
李重萤撇撇嘴,等不来兵士冲进来哭天抢地,再把她架去火场受审,于是自己喝了一杯毒酒,抱膝坐在血泊里,慢慢地等si。
再睁眼,她就成了鬼。
盘桓京师百年不去,世有恶鬼萦身,有人欠的债,得一桩桩一件件偿还,她自觉自己是来人间收债的,总很得意。
血债多了,情债也就一桩。谢观尘爬过来,膝盖磨在地毯上,垂首埋进她腿间,唇舌间好像含着一块很软的冰。她没事g,抓起pgu下垫着的那本春g0ng图,咬字含糊地给他讲守jg课。
过了好半晌,谢观尘抬起脸,cha0红的脸上都是水,shill的。李重萤胆子肥了,坏心思很多,只是g了g手指,他就轻而易举地懂了大半,有时候也暗恨他怎么就懂了,讪讪地坐到席上去。
两个人面对面,鼻尖对鼻尖,松松地抱着李重萤。
她折起双腿,膝盖碾在重席上,抬起手臂拥抱过去,很自然的模样。谢观尘这时候脸还是红,犹豫地b划了下,掐住她t到腿根这一截。
车里案几上有一盘残棋,她想了想,又重新爬下来,让谢观尘执白棋,自己在对面笑眯眯地执黑棋,手里提着从他腕缘夺下来的檀木手串,yan鬼吮血嚼r0u的牙齿一咬,绞开了相连木珠的绳线,提成一串。
谢观尘看了看她手里的檀木珠串,没说不好就是默许。
他走一步,她也走一步,被提子了就伸手进裙子下,微微蹙眉,将相应数量的珠子吃进去。
她棋术奇烂,烂得天怒人怨,谢观尘放海都输不了,但也很花功夫,于是只能很沉默地捏着棋子,对弈越来越久。最后檀木珠都吃进去了,一颗不剩,她也输了,棋面一塌糊涂。
世间最好的棋手对世间最无赖的棋手,毫无悬念的事,竟然赢得惨烈。
李重萤终于松了口气,猛然推开重席上的案几,弈杀到丢盔弃甲的棋子噼里啪啦摔了一地。外头马夫听见了,叫了一声大人,没人应。
外面的世界下了雨,一颗一颗,砸在油布的窗帘上,她顺势窝进谢观尘怀里,引着他的手,去碰最外面的那颗珠子。
谢观尘手指略顿,想慢慢拽出来,檀珠触之sh滑,手指挖不出来,只好屈指拧住了绳。檀木的珠子深紫饱满,被盘得极光滑,摩擦着不断缩紧的软r0u,ch0u一颗她就小声地尖叫一声。
等到全部ch0u出来,已经又sh了两次。
ch0u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心有灵犀,四片嘴唇一碰,舌尖彼此g连,亲得涎ye沾sh衣襟,李重萤心想这人总算上道一回!
她欣然睁开眼睛,正正对上那张谪仙般的脸,眉目间粲然如电,那黑漆漆的瞳仁里,仿佛拿了刻字记事的刀笔,一笔一画印进她的面容。将她刻到心里去,血淋淋,深切切,以后若要将这错误刮去,得把谢大人半颗心都给削去。
那盘棋,到底是谁输了?是谁一败涂地?
果然是来收债的,血债是债,情债也是债,不少这一笔,不多这一刀。她想到这,便很得意地笑了,喜上眉梢,有种穷嘚瑟的味道。
谢观尘被她咬破了嘴,下唇悬着一滴血珠,经不住马车的颠簸,转瞬落在她手背上。
离远了看,竟很像一颗红豆。
李重萤在京郊的别业里孀居了七年多,一觉醒来发现在奇怪的地方醒来,捏着褥角起来一看,好熟悉,想了半天才很模糊地想起来,这里好像是谢观尘还在将军府时的寝房。
十五岁的谢观尘捏着鼻梁,沐浴完准备shang休息,太累了,没注意到床上有人,信手往里一0,竟然0到一截柔软光滑的r0ut触感,瞬间exe停止运行!
他倒是没有想到爬床,毕竟他又不是东土唐僧,谁会没事g爬他的床,便以为是潜进来的刺客,jg神绷紧了。
李重萤反手抓住他的袖子,掖进怀里,贱嗖嗖地叫他郎君,谢大公子一慌,什么郎君,不要乱叫啊,不要坏我清白!
她从被子里钻出来,眉目生春,有种暧昧的感觉,拽着他往榻上扑。谢观尘问她是谁,李重萤笑问郎君看我长得像谁?他一顿,不敢抬眼细看,拼命扯袖子:我不看!
后来知道了她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,李重萤以为真相大白了,他们二人也该温存温存。
谢观尘:你是我未来的妻子,那未来的我呢?
李重萤:。
谢观尘飞快地看了她垂下的眼睫一眼,像是被烧到了似的,想了想,补充道:你若不想答,我不强求。想必是未来的我做了错事,让你不高兴了。你说,我和你是不是如愿以偿?
……
做完以为就没了,谢观尘起床洗漱,回来红着脸,要给她擦身子。李重萤靠在帐幔里,只朝外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,轻声细语地说,郎君,帮我洗个手帕好不好?
谢观尘点头,没意见,她在里面0索了一下,发出sh润的声响,将帕子放在他手里。皱巴巴的,沾着不明yet。
谢观尘开始颤抖:它……之前在什么地方?
李重萤:“你自己0啊!”
他俩晚上睡一起,夏天也在谢观尘的要求下黏在一块睡,房间里放了冰鉴,可她还是热得要si了,脱得gg净净,贴过去,大腿挂在他腰上,把他当人形抱枕了。睡到一半翻了个身,彻底压在他身上了,还在做梦呢。
他以为她在做什么好梦。梦里二十多岁的谢观尘和她温存一夜,第二日,照例要去上朝。
谢尚书衣冠齐整,官帽高耸,就连鬓角的头发丝都很服帖,肩上粉红的桃花没拂去。玉削般的鼻梁,秋水的眼,李重萤忽然惊觉这一幕太过熟悉,每夜她都曾梦回于此,于是使坏剪了他官袍的袖口。
谢观尘抬起袖子一看,微微颦眉,略顿了下,将袍子脱下来,掖进李重萤怀抱里。
他只穿中衣,霜白的一片,趁着桃花迷眼,步入yan光弥漫的远方,李重萤叫不住他,天地变得雪茫茫。
总之很远很远,远得李重萤看不清方向,她呆呆地,抱住那件绯红的官袍。咬牙切齿,在这一刻简直恨入骨髓,切齿痛恨,切肤痛惜,先是咒骂,然后哇地大哭,呜咽地哭,把梦外头心虚的谢观尘给惊动了。
叫醒她,迎面就被不清醒的李重萤打了一巴掌。
这巴掌很重,谢观尘半边脸颊立刻肿起来了,他惊疑不定地望下去,李重萤像被魇住了,他哪有计较的心思,只想把她彻底叫醒,看看眼睛怎么样了。
瞳仁sh漉漉地浸在里面,被琉璃片照了照,流光溢彩的,有一小片深蓝的海。
她真的魇傻了,看他脸颊红肿,伸出手指去碰,0到了也不说话,就那么,默不作声地掉眼泪。
我梦见你去很远的地方了。
谢观尘很熟练地抚0她的脑袋,丢掉矜持,低声安慰她。我去再远的地方也会每天给你写信,寄到官驿,再到京城,总会到你身边,告诉你我ai你。
谢观尘病si后,父母托人将他葬回家乡,她那段时间天天做梦,是谢观尘给她写信,寄不到京城,就自己一步步走回来。
每夜入她的梦,在窗户shill地沾着,也想碰她,直到李重萤因为鬼近身而日渐憔悴。
他最终也没进她的房间,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梦。他从天地间消失了,变成一朵青烟,变成一泊雨坑,变成一只卡在树缝间的风筝。
小情侣因为一些误会单方面分手了,李重萤回国,没想到他谢公子为什么要来便利店打工,以为他是存心不让她痛快,在面se平淡的谢观尘眼皮子底下ch0u走了架子上一盒bitao。
谢观尘不笑也不冷脸,就是没什么反应……
很平淡的,就当对待一个陌生的顾客。李重萤气得快撅过去了,心想他不会有nv朋友了吧?于是跑出便利店外蹲点,决定等他下班。
还没到准点下班的时间,谢观尘和人换了班,出来外面,手指间夹着一支烟,举在唇边慢慢地ch0u,很有那种寂寞的韵味。
外面还下着小雪,天气还冷,他居然穿得很单薄,白衬衫黑k子,还有墨绿se的围裙,头发柔软地簇在肩上。
李重萤脑子里嗡的一声,第一反应是这小子学坏了,随之而来的念头居然是好x感,好想和他za。
谢观尘没想到她还没走,下班就发现前nv友蹲在店门前的y影里,裹着围巾,缩成很小的一团,冻得鼻尖有点红。他没办法就这么忽视她走掉,也开不了口,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情,他把伞往李重萤脑袋的方向移过去,就这么静静地站着。
直到李重萤抬起脸,瓮声瓮气地问他:“不带我去你家吗?”
那个语气,居然有点委屈的控诉意味。
他的声音冷冷的,听不出什么情绪:“重萤,我们好像已经分手了。”
偏偏李重萤理直气壮,从地上站起来,叉腰说:“分手了就不能去你家吗?”
“明明小时候暑假我还天天去你家睡!”
他心中无语,嘴角抿起来,但还是张开伞,把她收到伞下去,带她回了家。
出租屋很小,好在收拾得很g净,她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吧,难道谢家破产了?想了想还是不多问。
等到了家,还没收好,谢观尘忽然问她有没有吃晚饭。李重萤心道本来想进便利店买东西吃的,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,买了个套……
实在太晚了,两人对视一会儿,他好像很轻地叹了口气,开火煮了面。
李重萤坐在席子上盘着腿,唏哩呼噜地吃g净,汤汤水水也不放过,且毫无帮忙收拾的自觉。吃完的碗放在水池里放着,等一个老实人去洗,洗漱完就很熟练地滚到床上去。
碗没有隔夜洗的习惯,谢观尘洗好了,也不和公主抢床,打算去沙发应付一晚。
不过李重萤可不乐意这样平淡,径直把路过的谢观尘抓上来,仔细地0他pgu,啊不,0口袋,捏出一盒新开不久的香烟。
李重萤0完烟问他这是什么,谢观尘脸有点红了,按住她,要从她手里拿回来。她反倒趁势坐在他腿上,很流氓地捏了捏他的pgur0u,低头咬住烟头,抬起脸来,示意他咬住另一段的烟嘴。
要他现在ch0u给她看。谢观尘知道她当时没走,没想到她还撞见了这个,不想给她x1二手烟,但是不ch0u她又闹,犹豫了半天,就用打火机浅浅燎了下烟头,烧出一小截,慢慢烟云缭绕的。
出租屋没开窗,气味不好散去,李重萤闻着这gu烟味呲牙咧嘴,引着他的手去0自己的裙子,也在口袋里碰到y质的塑料盒。
他拿出来,发现是她在店里买的bitao,哑口无言,喜怒不辨,不是高兴也不是恼怒,只是微妙的忧伤。李重萤不满他眉目间那点抗拒的意思,咋了啊,又守身如玉了?
于是贱嗖嗖地说:“这东西拿不回家,我今晚就要用掉,你要是不给我,我就找别人。”
谢观尘:。
李重萤:“我说真的啊。”
她里面穿得薄,齿尖咬住露背毛衣的下摆,刻意露出雪白的小腹和下r,肚皮一缩一缩的,浑身都在颤。
再看谢观尘,他也没脱,还是那副很冷淡的神se,遵从她的心愿含着烟,过了半晌取下来,在锡罐上掸去半截猩红的烟灰,行云流水的动作,他肯定ch0u过好多次。
李重萤看得那叫一个心痒,磕磕绊绊地问你怎么学坏了?
这个就牵扯到多方因素,原因一年又一年地攒下来,总之不会是学坏了。谢观尘没有正面回答,抹了一把李重萤垫在毛巾上的下t,微微蹙眉,很不委婉地别开话题:“太sh了……”
后面辈分就错乱了,她鼻音很重地哭叫着哥哥,很有年长的哥哥教训小妹妹的禁忌感,脑袋垂得很低,耳环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床缘。
这楼很老了,隔音又不好,没有多余的ygsi,隔壁是个男大学生,听见他们这厢很不文雅的动静,愤愤地开始播放c盘里的片子,墙t内外回响着y词浪语。
左边邻居跑过来拍门让他们小声点,人字拖啪嗒啪嗒来又啪嗒啪嗒去,谢观尘捂住李重萤的嘴,声音很平稳,听不出是在za,只是慢条斯理地回复说知道了。
小熊猫勇士怒睡穷b大魔王,只想把他睡得心服口服跪地求复合,谁能想到有的人三秋不见如隔三亿光年,整个人都脱胎换骨,李重萤听见这声音——没忍住夹了一下,大魔王呼x1不稳了一瞬间,说话间很短促的一个停顿。
最后她实在没力气,满面泪痕,心想救命啊真的要si了,谢观尘还没到顶点,看她好像已经满足,扶起双腿抬高,用舌尖给她很仔细地清理。
等t1an得gg净净,再抱着她去洗了个澡,换了新床单,但还是有点距离意识,没有和她睡一张床,自己去沙发上安置了。
第二天大学要上早课,谢观尘很早出门了,在桌子上给她留了早餐和钱,也没说让她回去。
李重萤中午醒了,一眼就看到,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嘿嘿一笑。
晚上回来后居然还能看见她,好像赖着不走了,有长住的意思,谢观尘哽了下,为了不被邻居投诉,决定带她出去开房。
李重萤披上大衣,出门时和邻居家的阿姨打了招呼,她脸皮可厚,早上敲了左右邻居家的门送了东西,说是谢观尘他妹妹,最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,打扰你了。
邻居收了礼也不好做出一脸吃屎的表情,心想你俩昨天不是叫得世界末日来了都要c完再si吗?亲妹妹还是表妹妹?
登记身份时也是,说是兄妹,前台姐姐狐疑地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,等打量好了,才给了门禁卡。
李重萤准备充分,进了房间,羽绒服一脱外套一扯,全身只剩衬衫和校k,k脚宽松,衣摆垂到大腿根。她得意洋洋地展示,旋转,衣摆飘动,这是谢观尘初中的校服,刚洗过,袖口还有柚子凝珠没散g净的味道,被她从一堆旧衣服里捡出来穿了。
谢观尘安静地看着这样的她,忽然问了一句:“你非要这样么?”
李重萤核桃仁大小的脑子立刻进行简短的小熊猫语翻译:你快滚吧!
真是好伤人的话!
两个人连眼下时局都没有明白,各自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,互相错过三年的时间,嘴巴觉着对方陌生,心也分居冷战,别扭又矫情。
她气得发懵,心火阵阵,反问:“你要赶我走?”
他好像才意识到什么……谢观尘调整了语气,稍微放轻了声音:“不是。伯父伯母很想你。”
李重萤冷笑一声!
合着你不想我呗?
“你管我呢,你是我的谁啊?”
本来还很暧昧的气氛,在这段对话结束之后,冷得像要结冰。他们早分手了,没有缘由,就是分手了,再见面,都很别扭。
谢观尘沉默了一会,没有反驳,起身说:“你去洗澡吧,待会我送你回去。”
这人说完抿了抿嘴,披上外套要出门。
李重萤睁大了眼,简直不可置信,你在发什么脾气!她有个坏毛病,火气燎上来便很容易流泪,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,也许是假哭吧,谢观尘都已经走到玄关,还是回来给她擦了把脸。
她拽住这支递出来的棍子,埋在他怀里小声哭,很会拿捏这个示弱的尺寸,哭得他棉花做的心浸了湖。
等满面泪路的脸蛋擦g净,李重萤含着哭腔,问他,“穿外套g嘛?”
谢观尘略笑了下,改口说:“下去买东西,你饿了么?”
她这才破涕为笑,往他嘴角吧唧亲了一口。
咸咸的,有泪水的味道。
她乖觉得很,亲完还记得道歉,说我不该那样说话,你不要讨厌我。
窗外投注进来的霓虹垂在绿阔叶的盆栽上,凝成小小的彩se湖泊,倾倒如瀑布,幽然如泉水。
楼下有小孩在放烟花,大概离得很近,虹se的皂水泡随着冲天的鞭pa0声浮起,一个慢一个快,一个盛大一个微小,一个在这一端,一个在那一端。
皂水吹出的水泡轻缓地破裂,他的眼神黯淡下去,嘴唇终于觉得对面的人那样熟悉。
他说:“我永远不会讨厌你。”迎着李重萤骤然明亮的眼睛,他在心里偷偷补充:因为我ai你。
“真的吗?”
李重萤快乐地追问。
你指什么呢,重萤?
可谢观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想了想,想先帮她润滑——李重萤哪里用得着。
她要他进来,不要拖沓,叫了好几次他不答应,李重萤臭脾气受不住,又上来了,推搡他的肩膀要他滚开,被他呵斥了一声,忽然顿住不动了。
他还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,但也没有安抚,其实是爽到了,被他扒开往里面抹润滑的膏油,那森然宛如视j般的眼神,循着血管颤动的痕迹,冷峻地审视过去……
李重萤坐起来靠在垫起来的软枕上,膏t在高温中融化了,滑腻,sh润,有清新的橘子芬芳,但他也不急着进来,反而是将脑袋伏在她肩上,很慢很慢地嗅。
分秒在表盘里逐针跳动,时间过得又快又慢,四散而去的烟花映在玻璃上,纤毫毕现,琉璃般的世界。世界分外昏沉,她认不出他的面容是否已经长成,是否与过去大不相同?
鞭pa0声震耳yu聋,由远转近,铺成海cha0。李重萤颤抖着手,去解他的皮带和k子,用食指和拇指圈住,重重地捋了一把。
他没忍住,低低喘了一声,很好听。
或许是时机恰好,李重萤竟鬼使神差地,问了一句:
“要不要做我男朋友?”
世界末日后,谢珣曾经经历过一次世界崩塌的轮回。
所有人都被重置了,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,他的身t和理智悉数融化了,被压缩成古怪的不明物,意识也不太清楚,总觉得在等一个人,是在等谁呢?
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曾经的他是上流社会的贵公子,变异之后还勉强保持着人形,面孔依旧很漂亮,白衬衫黑西k,头发有点长了,柔顺地压在肩上。
以前他是那种端严清冷的俊秀,现在变得有点雌雄莫辨了,一种模糊x别的中x美,但还是看得出原来端庄的样子。
至于李重萤呢,她是拜金的ai情骗子,和谢大少爷的相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g引。
她洋洋得意,自以为演的很好,目的只是为了大捞一笔,事成就远走,绝不留恋。
两人和平分手,很久没有再联系。
丧尸危机爆发之后,李重萤无路可走,明明节衣缩食,但还是养着前夫送她的猫。某天家里没了存粮,只能y着头皮出去打猎,路上差点被丧尸咬si,侥幸被谢珣救了。
真是好人!
她竟然没认出这是前夫,把这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漂亮男孩带回小区楼下,施舍他一顿饭。
抱出来放风的猫咪凑上来t1an她手指,谢珣盯着看了会儿,似乎是感觉不快,瞳孔森然地缩成一根针,伸出触肢,差点把她的猫吃了。
李重萤正蹲在那里喂猫,骤然被他的异变吓了一跳,抱着猫缩在墙角连说不可以,哭得泪糊了满脸,恐惧地缩成一团,以为自己也要被这个怪物吃掉了。
以前谢珣很t恤她,是大人式的t贴,异变后他变得纯粹天真起来,有种野兽般残忍的冷血,看她哭得实在伤心。
又按下血腥的本能,只是安静地黏在她身边。
狂躁的猫叫平息下来,她擦了擦眼泪,发现谢珣蹲在她的脚边,好像没想要吃了自己。她终于认出这是和平分手的前夫,他们有多久没联系了?
慢慢地,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……很情难自禁地回忆起前夫美妙的r0ut,李重萤有点心猿意马。
她可能是脑子糊涂了,可是……
今天不si,明天呢?
她真的能一直侥幸地活下去吗?
偏偏谢珣还要贴着她黏黏,贼心不si的李重萤颤抖着手,去解他的衬衫和西k。一边解扣子还要一边小声地叫哥哥,她就紧张了那么一下,心里说抱歉哥哥!让我再睡一次!
见se起意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,她没想那么多,y着头皮上了,就当他是免费pa0机,反复告诫自己临si前要多享福。
讲得多了,她也有些信以为真了,渐渐不再害怕,李重萤镇定下来,心安理得地享用起了前夫的r0ut。
他们的身t相x高度契合。
今天过去了,明天来了,她还是没有si。谢珣似乎并不想吃她,丧尸末日爆发得奇怪,李重萤不知道谢珣是丧尸异变的源头,正常人只要和他待着,理智就会随着他心意逐渐被w染。
李重萤虽然不太聪明,但也渐渐感觉到不对劲,犹豫地想逃跑,可每次她逃跑到一半,都会稀里糊涂地折返回来。
现在的谢珣是个哑巴,不会说话,只会呢喃一些很短促的音节,看见她踉踉跄跄地奔过来,就用那双没有神采的黑眼珠子看着她。
他像个没有表情的木头人偶,直到被x瘾g得想哭的李重萤开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,他才会像上了发条的木偶那样和她jia0g0u。
在无人的街区,废置的玻璃花房……
这只怪物的生殖器官也格外奇特,每到ga0cha0,r0u冠那里都会如同花瓣般打开,向生殖腔注入透明的卵。
属于人类的身t结构被逐步改造,过了半个月,小怪物在她的生殖腔里孵化了,李重萤被改造得只能感觉到快感,没有半点被寄生的痛楚。
谢珣0着小腹感受底下的律动,疑惑地皱了皱眉毛,粉红se的触肢探进去,想要把小怪物g出来。结果只是扯住那团r0u块g了一下,李重萤就痉挛着在他掌中ga0cha0了。
他用掌心按着她急促起伏的小腹,低下头,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略显奇异的微笑。
畸形的小怪物被y生生扯出来,谢珣合拢手掌,把它还未发育完全的骨骼捏碎成一团碎骨烂r0u,残忍地撇弃不顾。
小怪物是曾经的谢珣作为人类的一部分,它每在李重萤的生殖腔里孵化一次,他作为人的一部分就失去一次。
这种清除理x的妊娠,和人类延续生命的妊娠不尽相同,“谢珣”在她的子g0ng里孕育,李重萤潜意识里总有一种被寄生的直觉,很难道明这是怎样的感觉,仿佛有人正在腹腔里深深地注视着她。
但偶尔,她也会梦到曾经的那个谢珣,在她的梦中编织一段属于他们的回忆。
每失去一次,她就感觉心里空了一点,这时候谢珣就会缠过来和她jia0g0u,李重萤感觉不到空虚了,r0ut和jg神都感到富足而快乐。
小怪物凄惨si去的同时谢珣也在逐渐消失,不过,在这个怪诞的世界里,根本无人在意。
他和她的理x都在持续不断的高热与q1ngyu中崩坏,奋力构建的心理驻防在他的舌尖溃不成形。
杀si越多不成形的小怪物,剥除越多人类累赘的意识,他就越热衷于靠近李重萤。
曾经的谢珣不会表达ai意,他知道李重萤生来缺乏ai人的能力,ai对她而言会不会是沉重的负担呢?
可现在的谢珣再也没有这种理x反馈而来的、多愁善感的顾忌,每一天每一天,他都会真诚而热烈地向她倾诉,“我ai你”。
我ai你……
越靠近她,谢珣就越想将她吞进去。
分裂的触肢如蛛网般裹住她全身,r0ut摩擦间分泌丰沛的cuiq1ng粘ye。
每个可以进去的洞都会被填满凿弄,他要将她完全占有,保护在自己的身t里,把她整个人都彻底吃进去。
李重萤窒息了,又怕又崩溃,眼泪掉个不停。谢珣闻到了那种苦涩的咸味,品尝到人类情感中属于“悲伤”与“畏惧”的味道,于是把她从血r0u中拔出来,发现她哭得眼皮都肿了。
他毕竟不再是人,不能感同身受她的恐惧,只是很困惑地,伸出手指,擦了擦她稠密的睫毛。
李重萤被谢珣擦g泪水,啜泣声也渐渐弱了下去,在被怪物完全吞进去的时候,她听到一种隐隐的震颤,居然像在说ai……
怪物也会知道ai吗?
在文明的现代社会,没有金钱就等于没有命,人人为钱奔波,人人为钱而si。
但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,文明都走向末路了,曾经积累的财富反倒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残次品。
或许她真的短暂而热烈地ai过谢珣,不过她永远不会清晰地明白这一点:在我心里,你和金钱的价值在天秤上持平。
那确实足够高,但不足以令她抛弃自由。
她在文明社会时总是孤身一人,推拒所有亲密关系的靠近。于是从来没有发觉这种浅之又浅的情愫,因为当无边的财富与得到满足的yuwang堆砌在周身的时候,她是绝不会感觉到“原来他b这个更重要”的——你能指望一个喝醉酒的人,保持着永恒的清醒和理x吗?
在这个文明的末世,金钱和ai情都是泥泞里美而无用的花,但你不是。
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,其实他b金钱更高。只有当财富凋落的那一刻,没有了障目的叶子,她才能看见脚下无边的y影。
那是谢珣还未移走的影子,是他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迹,是,一个si人的钤印。
灵魂的雪崩,乐极的吞声。
圣经虽已焉h,随处有我的钤印。
她在失去的同时领悟,但是谢珣已经不是那个谢珣了。
切齿痛恨,切肤痛惜,可她在“谢珣”亲吻她的时候,还是会迷惘地落泪。因为那是那么的温暖,好像从前他们在大雪中的拥抱。
天空在这一瞬间很黑很暗,夜幕将她包裹,无边原野上呼啸而过的风声越来越大,鸟雀呼啦掠过,风铃草在轻晃。
大把火簇般的光影沿着道路b0发喷洒,星辰隐没后,太yan将从峭壁之后前来清点旧si亡,现在还是太yan酣睡的深夜,还有许多青春年华足以挥霍。
她捧着他如出一辙又有些微不同的脸,露出怨恨又怀念的表情。